六六届校友忆母校
心中的榕花
杨新生
人人都喜欢花，对花的品种则各有各的钟情。我走南闯北见到过不少好花，但在心中留下深深印记的，不是牡丹、月季、山茶，而是母校一中校园里榕树上的榕花。
榕树和榕花，在以前也看到过，只是没有引起注意，真正认识它并喜欢上它，是在那个机缘巧合之下。
那是1963年初夏，我初中毕业后面临的是一种选择。“将来上大学，就要考一中”。在一些同学的撺掇下，怀着胆怯之心，我偷偷的走进了一中的校园，去进行“考察”。
当时感觉一中好大啊！规整的建筑周围遍布绿化的树木，而最吸引我眼球的就是通道两旁形成绿色走廊的榕树，和它那绿纱帐上绽放的一簇簇粉红的榕花。
榕花树下有许多高三的学子在紧张地复习功课，高考的重压清晰地写在他们的脸上。微风中摇曳的枝叶，似乎在为同学们搧扇纳凉；随风而来的是榕花的气息，丝丝缕缕的清香，也在缓解着同学们的紧张。秩序井然的学校里看不到点滴闲杂，我惊异于一个中学竟然有如此优美的学习环境，这时我就深深喜欢上了它。
游走在校园里，我已成为多余。这时走来了一位长者，和蔼可亲、面带微笑。后来得知，他是郜济川副校长。当他了解到我们是想来报考的学生时，郜校长口中喃喃地说了几声“欢迎欢迎”。榕树枝叶间隙洒下的点点阳光，映射在他的身上，愈显出他的慈祥。勤奋的学生和负责的老师，配上绿绿的榕树和红红的榕花，这一切在我心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。
再次见到一中的榕花，是在参加一中入学考试时。在榕树通道旁的广场上，考生集中在那里倾听学校的光荣历史和考试规则，站在我们四周的是一中的监考老师，他们举止不俗、彬彬有礼，让没见过大世面的我感到惊诧：在其他学校里拥有几个翘楚已属不易，而我身边的老师呈现的却是整体精华。年长的精神矍铄，年轻的英姿勃发，个性中透着智慧，文人的风骨和品位在自然的散发。老师身后那虬枝盘旋的榕花树，既让你体味出学校艰辛的光荣历程，也让你看到了烽烟散尽、马蹄远去后，留在榕树上代表教养和风度的榕花。
在一中三年的学习生涯中，我真正与榕树和榕花相伴一起。而与榕树花夕夕相处的老师们，他们的影子也时时在眼前闪动，他们的教诲时时在耳旁响起。
我们不会忘记，马仲頫老师深度近视镜片后的眼神是那样的睿智和耐心；靳尚实老师眼中透出的“胜似闲庭信步”，又是那么的自信和从容。还有任均泽老师的仁厚，何德荣老师的温婉，刘效曾老师的精明，一切都尽现在他们的眼神之中。
丁金铭老师，我们的班主任，胸中满满的关爱之情也全然从他的眼中溢出。一个严谨的教师，不小心就变成了“三五”群体的“婆婆妈妈”的好父兄。
还有一人掌管诺大图书馆的张希昭老师，这位瘦小的北京老太太，认真有序地为全校师生的图书阅览付出了巨大努力；为管理好师生的伙食忙前忙后的谢纪言老师，看到我们能吃饱，吃好，这位年轻的女教师紧绷的脸颊上才会露出些许笑容。对学生，他们殷殷期盼着成才，为此付出了爱与宽容，。
这就是我们的老师，在他们的眼神中，既有严肃认真，又不时露出鼓励和肯定；既有师长的权威和深沉，又蕴含着父亲的慈祥和母亲的温柔。这眼神就像一条汩汩流淌的河流，不断涤荡着同学们的心灵。
这就是我们的老师，三尺讲台步出了百年风云。粉笔的长短、黑板的文字，在那不变的上课铃声中渐渐摄入人心；一撇一捺、一字一句、细细雕琢过后，被印刻在脑中。老师的恩德，润物细无声，一如风雅的榕花，无论是白日朗朗，还是夜的朦胧，都在恬静中散放着清香，像一股激情，飘逸荡漾在我们无邪的心湖。
一中的老师像榕花那样可亲，令我们心存师恩。但是仅仅如此似乎还说不够我的心情。在我遇到了两件事情之后，我对他们的认识才有了升华。
1982年我刚调到铁二中，就被时任新乡市高招办主任的张恒铎老领导招去帮忙。张主任原是一中的教导主任，在我们的眼中，他是一个见不到笑脸的严厉之人。三年的高招繁忙，也抽空在一块儿闲聊，张主任常常与我聊到学校的事情，而说到最多的，是学生们对他的 ——用他的话讲——“滴水之恩”。这些事儿，他常挂嘴边念念不忘。他在文革中也受到过冲击，在交谈中，我深深感到，他对学生的过失从不计较，而帮助过他的学生他都如数家珍。在他严厉的外表背后，有着一颗父亲般慈爱的心。
前些时，我偶遇一位外校的老三届学生，他在谈及我们这一代毕业生刚进入社会后，单位去学校调查落实相关情况的事情时，根据自己了解到的几个主要学校所发生的实情，深有感触地说，你们一中的老师真好，对学生的态度是关心、爱护的，公正、客观的，不做泄私愤的事，对学生的前途充满了责任。
善的力量，感动人、改变人、救赎人。在母校一中，老师把最美的眼神传递给学生，而能够传递这样美的眼神，是必须有一个满浸着人间大爱的灵魂。他们就像那满树盛开的榕花，无论是在风和日丽的时候，还是经历过夏季狂风暴雨的洗礼之后，都依然可以在枝头悠然绽放，依然用那淡淡的芬芳传播爱的味道。
“世上有朵美丽的花，那是师恩吐芳华，谆谆教诲绽花开，滴滴心血染红了它，啊，榕花，一路芬芳满天涯。”
母校一中的榕花，你开了落，落了开，陪伴学生一茬又一茬。你的姿容和芬芳构成了学校风致景韵的淡雅，又成为离你而去、走闯天涯的学子们的牵挂——牵挂你这生出最人性枝叶的榕树和浸溢出爱的芳香的榕花。“无迹方知流水逝，有梦不觉人生寒。”如今，你可能已不见了踪影，但这母校的榕花早已长存我心，在我梦中永远是那么的美丽。
